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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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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9 章

“怎麽會有人?”段婉和周玉梅用唇語問了對方同樣的問題。

事出突然, 兩人在附近檢查過好幾遍,沒想到大聚會的日子也會被跟蹤。

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,若是真被盯住了, 連偷偷放個屁的自由都被剝奪了。

腳步聲越來越近,聽聲音頻率應該只有一個人。

但若是這個人, 是鐘大力這號人物,再加上幾個段婉和周玉梅也不是對手。

段婉和周玉梅都不敢回頭看,怕對方瞧見她倆的臉,趁著還有逃跑的時間,段婉拽著周玉梅的手, 拔腿就要跑。

剛跑出沒幾步,後面傳來氣喘籲籲的追趕聲音,一邊追一邊喊, “是我,是我!”

段婉覺得聲音耳熟,立即停下腳步,回頭看見陳雪正大步追過來。

原來是虛驚一場!

段婉放松警惕,放開周玉梅,跑過去迎接陳雪。

“陳姐,你怎麽來了?”

陳雪身子微胖,平時又缺乏鍛煉, 跑幾步路就累得不行,只顧著喘氣說不出話來。

“大……大聚會好不容易找到你,跟著你就到這兒來了。”陳雪餘光瞟了一眼周玉梅,繼續說, “怎麽不和大家在一起,跑河邊來了?”

“我和周姐聊些事情。”

陳雪笑笑, “聊什麽,這麽神秘?”

段婉並不避諱。陳雪是她是在島上交的第一個朋友,也處處關心她,給她幫助,段婉想要逃離的心思也從不對陳雪隱瞞過。

她剛想張嘴告訴陳雪來河邊的目的,卻被周玉梅提前插話攔了下來,“以前從未見過你,你在哪兒做事?”

“我在碼頭打雜。”

“來幾年了?”

“好多年了。”

“你怎麽認識小段的?”

“她剛來時,就住在碼頭邊,我和幾個夥計照顧過她。”

“哦!”

周玉梅對陳雪並不熱情,態度上還明顯帶著反感,她拉著段婉說,“別閑聊天了,我們得回去了,大聚會也要散場了。”

段婉本想著三人同行,難得他們都不是島上原住民,語言相通,互相交流無障礙,成為朋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。

可周玉梅卻對陳雪處處提防,拉著段婉快速前行,故意把陳雪拉在身後。

段婉和周玉梅都習慣了疾行,走起路來一陣風像是小跑,也不會覺得累。

可陳雪不習慣這麽快的行走速度,緊追慢趕,還是被落在身後很遠。

段婉看陳雪累得喘粗氣,幾次三番停下來想等等她t,卻次次被周玉梅拉走,並用唇語告誡她,“讓她自己走,別管他。”

看兩人之間的對話,段婉判斷周玉梅和陳雪以前並不認識,應該也是第一次見面。

既然是剛認識的陌生人,可周玉梅的態度,倒是讓段婉看不懂了,她怎麽對陳雪這麽大敵意呢?

段婉趁著陳雪落在後面看不到,悄悄用唇語問周玉梅,“周姐,你好像不喜歡陳雪姐?”

“無所謂喜不喜歡,這島上要想活命,就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。”周玉梅面無表情,並警告段婉,“我倆的計劃,你可一句都不許和那個女人提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段婉閉嘴不在多問,周玉梅是她的朋友,陳雪也算是。

周玉梅的那句“不要相信任何人?”反覆在段婉腦海裏打轉轉。

周玉梅和陳雪對於段婉來說都是萍水相逢的,不知根底,誰是真心的與她做朋友,她也不知道。

人的心海底針,傾倒於哪一方,其實都是冒險。

周玉梅經常說,程大哥最討厭拉幫結派,可她卻明晃晃地拉攏她,孤立陳雪,她就不怕陳雪記恨。

周玉梅不怕得罪人,快言快語,腦子一熱,顧忌就卻忘了。

若是被陳雪告上一狀,再被毒打一頓,周玉梅的小身子板還能不能吃得消啊。

段婉時刻提醒自己,頭腦必須冷靜,一時得意,馬虎都可能會性命不保。

她作為中間人,必須當個“救火”隊員,安撫好陳雪。

大聚會結束之前,段婉找到陳雪想和她單獨聊幾句。

段婉還沒開口,陳雪就先關心她的情況,“上次你和嚴婆婆的事鬧得那麽大,我真擔心,沒人為難你吧?”

陳雪總是很溫柔,像是個知心的大姐姐,說上幾句話,就讓人心裏很溫暖。

“我沒事,就是現在時刻被人監視著,目前在程大哥的小廚房幫忙,周姐也是。鐘大力天天看著我倆,沒少被他欺負,心裏都憋著氣。我和周姐當面也不敢反抗,只能躲著人去河邊倒倒苦水。”

“周姐也是島外來的吧?”

“是吧,她很少說自己的事,我也不敢問啊。周姐脾氣不好,說話比較沖,你也別和她計較了。小廚房裏我就是她的下屬,必須得聽她的。嚴婆婆的事,我可不想再鬧一次,聽話總不是壞事吧。”

陳雪很友善地一笑,道:“我不在乎的,就是難為你了,走哪裏都要被欺負。”

“習慣了!”

段婉故意露出尷尬的表情,周玉梅的底,她一句沒透露。

為了不讓陳雪感覺受到冷落,她還故意把與周玉梅的關系說得很覆雜。

到處講別人隱私本就不禮貌,更何況是島上本就人際關系覆雜。

“陳雪姐,你來島上這麽久,以前沒見過周姐嗎”

陳雪就像個萬事通,對島上的人都了解,可卻不認識周玉梅,這點讓人很意外。

“她是程大哥身邊的人,我怎麽能隨便接觸到。”

段婉覺得有道理,附和了幾句,還想問陳雪最近有沒有趙玲玲的消息,可話還沒來得及說,就被鐘大力給拉走了。

離大聚會結束還有段時間,段婉卻被強行著提前離場。

再見面又要等上一個月?

段婉一肚子的話都沒說,雖心有不甘,但也不得不和陳雪先告別。

回去的路上,鐘大力一直口吐芬芳,也許是又受了程峰的窩囊氣,幾乎詛咒了程峰家的祖宗十八代。

段婉可是第一次聽鐘大力罵程峰,以前他可是對程峰最畢恭畢敬的,一口一個“大哥”的叫著,原來也會背後罵皇帝心有怨氣的時候。

段婉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,也不打聽鐘大力為何生這麽大氣,獨自跟在後面裝傻,東張西望像是耳朵聾了。

鐘大力把所有能解氣的臟字都說完了,心裏還是憋得慌,一眼瞧見身後現成的撒氣桶。

他也不管段婉願不願意聽,強行索要答案,“小姑娘,你看我像廢物嗎?別和我打馬虎眼,必須答。”

段婉眨眨眼,真不知怎麽答,怎麽回答都是錯的。

鐘大力仗著人高馬大身體棒,隨便給別人出難題。

他能問出這樣的事,一定是在程峰處受挫折了。

他心裏崇拜程峰,程峰的肯定才是重要的,別人的讚賞都是廢話,說了他也不信。

段婉心裏明鏡似的,鐘大力這是心裏有火,隨便找個理由,向她發洩情緒罷了。

鐘大力見段婉裝傻不出聲,忍不住揮拳恐嚇她,“問你話呢,你說我廢不廢物?”

左右為難,地上沒有縫也跑不了,不答也得答。

段婉想了想,才說,“以前我媽常當著我的面罵我是廢物,背後卻總是逢人就誇讚我,腦瓜子聰明又懂事。”

“你媽是個兩面派?”

“我媽是怕我驕傲。”

鐘大力聽出段婉這話的意思是在安慰他,他也老大不小的歲數了,雖然腦子經常不太靈光,但程峰話裏話外的意思,到底是鼓勵他還是瞧不起他?他心裏最清楚。

他平日裏在小廚房沒少刁難段婉和周玉梅,呼來喝去是常有的事。

鐘大力也不是鐵石心腸,段婉既然肯花心思哄他,他也沒必要非要為難她。

“世上只有媽媽好啊!”鐘大力嘆口氣,咧開嘴苦笑,“如果我媽能活著,被叫成廢物也行,大傻瓜我都高興。”

“你母親不在了?”段婉小心翼翼地問,生怕一句話惹到他,遭皮肉之苦。

“我五歲時,我媽就沒了,被我爸喝多了用斧頭砍死的,還有我姥姥姥爺,我大舅都是死在我爸的斧頭下。唯獨留下了我,我親眼看著我爸瘋了似的砍人,他們一個個倒下,卻阻止不了。後來我爸因殺人罪,也被判了死刑。”

段婉瞪著眼睛看著鐘大力,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,難得看見鐘大力陰沈的臉上露出一抹悲涼。

“父母都沒了,沒有親戚願意收養我,他們說我是掃把星,克死了一大家子。我被送去福利院,十一歲就偷跑出來混社會了,我除了打架,啥都不會,差點沒餓死。後來遇上了大哥,他供我吃穿,等於是我再生父母。”

段婉終於明白了鐘大力為什麽要怕程峰,他並不是真的懼怕,而是潛意識把他當成了父親。

所以當他被程峰貶低時,才會這麽暴怒吧。

沒有得到過愛的小孩,內心都是極度缺愛的,被小小得憐惜過,就當成莫大的恩賜。

段婉以前看鐘大力這張臉,怎麽看怎麽惹人厭。

聽過他的成長經歷,知道他也是個可憐人,對他的討厭好像也沒那麽深了。

“我一看見幸福家庭長大的孩子,我就氣得牙根癢癢,憑什麽他們能得到父母的愛護,我恨不得殺光他們全家才開心。也許是得我爸真傳,我殺人見血從不害怕。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時幾歲?”

“幾歲?”

“不到十歲吶。”鐘大力伸出十個指頭,“第一次殺人是真刺激,那時我還在福利院,有一個與我要好的小男孩,背地裏偷偷向老師講我的壞話要糖果,我就因為他,被罰了好幾次。”

“後來,我終於知道是誰在背後陰我,有一天,我們幾個孩子去河邊游泳,我趁人不註意,把嘴欠的男孩按在水裏淹死了。沒人看見我的小動作,大家都以為他是意味溺水。”

鐘大力講得滔滔不絕,嘴角還時不時露出笑容,為了幾十年前第一次殺人的經歷在沾沾自喜,毫無愧疚之心。

段婉心頭又堵住了,小孩子告狀本是平常事,罪不至死吧?

她剛剛有點同情鐘大力,他就原形畢露了。

兇狠得毫無人性,他們的確是不同世界的人。

鐘大力很喜歡向人講述他的“職業”生涯,段婉到宿舍門口很久了,他還沒放她走的意思,如數家珍地向她炫耀在他手裏的幾件得意之作。

鐘大力毫無所長,唯一的“本事”就是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於無形,還每次都能讓他僥幸逃脫。

雖然他在程峰那兒被罵了“廢物”,可與段婉重溫往事時,仿佛又找回了信心。

鐘大力越講越興奮,快活不知時日過,無意間看了眼手表,才知道已經聊到後半夜了。

鐘大力也說累了,終於肯放段婉回寢室睡覺了。

段婉目送著鐘大力的背影離t開的,此刻,她腦子裏嗡嗡嗡,夜已深,卻毫無困意。

她聽過了鐘大力的“履歷”後,負能量又在心裏爆棚了,知道的越多越焦慮,擔心的事也越來越多了。

鐘大力可真是天生的殺手,冷血沒人性,毫無同理心,心黑手狠。連最好的搭檔,也可以下得去手。

她和周玉梅被這樣的人日日夜夜監視在眼皮子底下,到底是誰給的勇氣,能讓周玉梅能確信,她可以順利離島。

段婉確信,島上像是鐘大力這號人可不止他一個,一群兔子對抗獅子家族,怎麽想都不是對手啊。

這些事,盤算來盤算去,就只剩下絕望了。

這一天折騰下來,段婉也疲乏了,打著哈氣走向宿舍走時,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。

假設陳雪說的是真的,趙玲玲也被困在島上過,她是怎麽離開的?

她是逃出去的,還是被送出去的?

改頭換面的“她”,是為了躲避程峰團夥的糾纏,還是另有目的?

段婉還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,認識周玉梅這麽久,還沒向她問過趙玲玲的事吶。

趙玲玲困在島上的時間也不短,工種換來換去也可能,說不定能有機會接觸過周玉梅呢。

如果能知道玲玲是如何離開的,沒準還能開出一條新的道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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